Let him hear it who will.

【silm】Here in the dark(1)

大家过年好啊我又来诈尸啊不复健了......x
先说一下这大概是个从费家流放时期开始到哪里我也不太知道的故事,所以这篇其实是系列之一....?(如果不坑的话……。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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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天空铅一样沉重,浓厚的云层在低空堆叠,遮住了星光,为一场大雨蓄势。这里离Ezellohar已经有三天三夜的骑程,Telperion处于衰减时期的银辉不足以带来慰藉,只将骑手的脸颊映得更加惨白。

第一滴雨落在冻僵的手背上的时候,Makalaure的心情几乎算得上是欣慰的。在这压抑的天气里他嗅到了沙砾、土壤和铁锈的味道,也嗅到了笼罩在大地上方凝固的愤怒和悲伤,空气沉重得几乎要碾碎他急促的呼吸,压断他前倾的脊梁。他渴望这场雨太久了,尽管身下的马蹄很快就在地表碎裂的岩石间打滑,而北方的平原之上举目无处庇荫。

雨水顺着脸颊滑进颈侧,像居心叵测的触摸,欲图抽干精灵身躯里的温度。Makalaure提起前臂拂去眉骨上方的雨水,听到左前方遥遥传来Tyelkormo混在雷声里的咒骂,惊觉自己已经落到了队伍的末尾。双胞胎在马背上回头,齐齐投来关切的目光。

这匹马老了。Makalaure想,她不是用来乘载他们这种不要命的骑手的。只希望能撑到下一个小镇上,然后他就允许她脱离自己未卜的命运。他把脸贴近潮湿的鬃毛,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视野,看到她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卧进马厩的干草堆里安然长眠。他继承了母系血脉中一点微薄的预言天赋,但他看到的总是琐碎而与己无关,甚至整个家庭里只有母亲和长兄知道他这个能力的存在。

Makalaure记得出发前一天,Feanaro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说:这个家里除我之外的人都是无罪的,自由的,你们的去留由自己决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看Nerdanel,而是将视线停放在了长子紧绷的下颌上。Maitimo在他的凝视下垂下眼睛,转而无声恳求客厅另一端的母亲。最后这场对峙以Nerdanel掩门而去告终。走出前厅的时候他的脚步微微滞重,好像在等待追赶不上她的孩子。但是没有人动。Maitimo没有动,Makalaure自己也没有动。Feanaro像钢铁的铸件一样伫立在原地,冷酷而静止。良久之后Maitimo去摸他的手,惊恐地退缩一步,靴底在地板上划出短促刺耳的呲啦声。Feanaro惊醒般地动了动嘴唇,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走回了内室。那天夜里Maitimo颤抖着告诉他最年长的弟弟:“Atar的手那么冷,我以为他就站在那里无声无息地死了。”

Makalaure猛的一甩头,水珠从飞舞的发梢脱落,划出一道道晶亮的轨迹。雨依然在下,汗水混合着雨水被从脸上冲刷下去,八匹骏马隆隆的蹄声震得胸口隐约作痛。全身的衣物都紧紧吸附在皮肤上,他们不得不中途停下,从背囊底扯出厚实的狼皮斗篷裹在身上,然后继续发了疯一样地行进。

停下。Makalaure用粗粝的维拉语低吼,尽管他对这门语言仍然生疏,但他知道最精通维拉语的精灵这一次是绝不会开口的。他从喉咙深处挤出音节:停下,你愤怒的对象不应该是我们!

没有来自主宰天空之神的回应。

他们在抵达佛米诺斯前的最后一个小镇里稍作休整,Makalaure左手牵马,右手里拎着一副蛋白石项链,从马场女主人那里换来一匹健壮的黑马,回到旅店的途中从农人赞颂Manwe Sulimo的飘渺歌声里穿行而过,旋律在脑海中编织成一张铂金色的疏网,牵制着他摇摇欲坠的步伐。

有人把一杯热麦酒塞进他手里,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旅馆的前庭,为自己的失神道过歉后,他瞟见Feanaro正在和老板交谈,问起他最近是否看到可疑黑影经过。聚居在这半荒僻之地的人们远离维林诺,在维拉的信使抵达前就迎来了被放逐者,而Feanaro认为隐瞒是没有必要的,他的家族在北方的矿脉周围享有仅次于Aule的名誉,提里安的骚乱在这里甚至不比一个铁匠的学徒海选更能引起轰动。发现自己累得对谈话内容完全提不起兴趣,Makalaure拖着灌铅的双腿一步步挪上楼梯,从房门走向浴室的一路上丢开赘在身上的潮湿衣裤,径直把自己扔进了澡盆里。

寂静骤然降临,身体却变得聒噪起来。Makalaure倦怠地扶住头,持续不断的耳鸣几乎要撕裂耳膜,而他的呼吸则粗重得不像一个精灵。他深吸了一口融合着水蒸气和皂香的空气,记忆追溯回他指挥过的那些复杂、精密、和谐的管弦乐章,试图让身体恢复正常的节奏和韵律,然而跟随一路的单调雨声总像幽灵一样徘徊不去,让浸泡在热水里的皮肤一阵阵发冷。他叹气,自暴自弃地滑入了水底。

肺里的空气用尽之前,Makalaure从水中撑起了身子,拨开黏在脸上的几绺头发,略微惊讶地看到浴室门口出现的红发精灵用一种近乎可怖的目光看着自己。

“......Maitimo?”他在自己的声音里听到了几分迷茫。暴露的肩膀和脖颈在空气的触摸下不情愿地微微瑟缩,头发糊在脑侧依然发着痒,他就这样跟兄长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

Maitimo的脸色缓和下来,递给他一条毛巾,说:“Atar让我通知你们在下一次双树交辉的时候上路。”

Makalaure含糊地点了点头,然后犹疑地打量着他:“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Maitimo毫无征兆地扬起了声音,不自知的尖锐令他的弟弟皱起了眉头,“如果Ambarussa没有走着走着忽然栽倒在地一睡不起,你没有试图在打盹的时候把自己淹死的话。我应该现在就去找Tyelkormo以防他在睡觉的时候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或者......”

“够了Nelyo!”

Makalaure看着兄长已经有了悔意,放缓了语气:“我没有试图把自己淹死,我只是累了,我们都只是累了而已。你自己也累了,应该去休息。”

像被一段重唱的旋律安抚了一样,Maitimo僵硬的肩膀松垮下来,靠着墙跌坐在地上,把前额埋进了手掌里。Makalaure草草把自己擦干裹进睡袍,半跪在他身侧。

双树交辉的时刻已经结束,雨稀稀落落地停了下来。此时从窗外斜照进来的是轻盈的金色光线,托起了室内的浮尘。Laurelin的光辉唤醒了铜色发辫里的金红色发丝,随着精灵的呼吸微微颤动,光芒跳跃其上。美重新回到那张憔悴的脸上,但无法抵达铁灰色的眼睛深处。Makalaure的膝盖贴着冰凉的地板,只有这样才能微微俯视他身高拔群的兄长。Maitimo吐出一声疲惫的叹息,把头挨在他左肩骨下柔软的部位,一颗心脏正在那片皮肤下安稳地搏动。

很久以后,Makalaure想到了能劝慰他的话,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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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在把你抱到床上还是在地板上跪到你醒之间选择了前者。显而易见的。”

“是吗?我什么感觉都没有。”Maitimo用手指梳通了头发,在脑后扎成骑手的长辫,同时叼了一块面包含糊不清地说,

“什么感觉也没有吗......”
察觉到他话语里的异样,Maitimo带有探询意味地望向他。

“没什么,吃你的面包。”
对方移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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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佛米诺斯的行程已接近末尾,北方的平原笼罩在金银交融的柔光里,淡墨色的天空上能见到几颗星星。经历了狼狈的的雨中飞驰后,连Feanaro也无意催马疾行,队伍拉成一个松散不对称的V字型。Makalaure的新坐骑急于自我证明,他不得不拉紧缰绳,防止他莽撞地载着自己闯进Feanaro的视野里,然后被迫承接那双眼眸中愈烧愈烈的火种。他已许久不曾害怕过父亲的火,但他不愿看到那其中日渐增长的、顽固而痛苦的阴影。Maitimo被它所俘获,在未知的危险中弓紧了脊背,迷惘而无助,他不知道如果换作自己是Maitimo又会如何,他被Feanaro赞许的韧性是否能保护自己不被脆生生地折断。在一个稍纵即逝的瞬间他还想要知道,我们之中最先被耗尽的会是谁。

没有答案。下一秒这个问题本身就像沉入沼泽一样被埋葬了。

“Kano?”

在落后于他半骑的位置有一个声音叫他的名字,是Morifinwe。

“唱首歌吧,随便什么都可以。”

Feanaro侧过身来,默许地点点头,然后他的面孔又隐藏在背影后,短促得仿佛一个错觉。Makalaure踌躇了许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张口了。直到Laurelin光芒隐退,Telperion的银色微光像轻雾一样在低空漂浮,呼应高寒的天穹上逐渐明亮起来的星光,他才想起了大迁徙时期一首没有歌词,唯有呢喃的歌。在一切尚且保有纯粹之美的童年岁月里,Feanaro把这首歌教给他,让未来的歌者为其中近乎残酷的悲伤之美而战栗,而每一次听到这段旋律时他都会看到不同的场景。这一次的他看到了星空下柔软的绿草地,草尖上暗色的鲜血,棺椁被流水带往海洋。他看见那棺椁在急流中解体,露出亡者熟悉而模糊的面容,转瞬不见;而棺椁最大的一块碎片被冲到河岸上搁浅,星光也不能稀释它阴森森的黑色。

歌声戛然而止。

地平线上浮现出一块漆黑的轮廓,像蛰伏在世界尽头的巨兽,有一千只阴森森的眼睛。

“我们到了!佛米诺斯!!”是Ambarussa炸开的欢呼。

北方要塞石砌的的城墙投下一片暗沉的阴影,在静穆中迎候主人的归来。

……

那个啥我再絮叨一下……
因为写的时候一时脑热没有翻书,之前看一篇ao3文的设定又是佛米诺斯建于狒狒流放之前,就直接拿来用了,后来才发现按原著的话佛米诺斯其实是在流放之后建成的。所以我写了个悲哀的bug。

等 等我再想想怎么圆bug吧(蹬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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