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m】Here in the dark（4）
…………看啊诸君这篇没有坑！！！（滚）
4.
狩猎归来的一行人返回佛米诺斯时，Telperion正处于衰微期，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无法抵达遥远的北方，因而此处的天空与中洲的长夜同色，群星之下，唯一的光亮即是佛米诺斯守夜的火光。
他们的猜想在守卫口中得到了印证：名为Melkor的堕落者如暗影般来临，又如风暴般离开，没有带来分毫的破坏。而他腐朽的气息在却这座堡垒内部鬼祟地盘桓，即便是灯火也不能将其全然摒退。
这是属于整座堡垒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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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需要我吗？”
Maitimo半跪在宽大的扶手椅旁，身侧是火焰燃尽的冰冷的炉膛。他自己的手掌上还带着汗水和野外冰凉的气息，覆在父亲温热的手背上，有一种被火烘烤着的错觉。这时，Feanaro收回了他渺茫的目光，低头看向长子，神情变得清晰而锐利起来，审视着那张散落着凌乱红发的面孔。
然后他对着长子摇了摇头。
Maitimo默然颔首，从父亲身边离开了。走到门口时，他听到Feanaro在身后低声说：“不要多想。”
“对不起，Atar，”Maitimo背对着父亲，极力控制住自己声线中的起伏，“可您到底要我怎么办呢？”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在Feanaro再度开口前，房门在他与长子之间沉闷地闭合了
Maitimo穿过走廊，镶嵌在石壁上的宝石发出清冷的光，把他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影子被拉长和扭曲，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他尽量目视前方，疾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贴墙而立的轮廓。
“Makalaure......？”
被叫到的人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一只手拽住他的前臂，“先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于是当Maitimo明白过来对方的意图，他已经站在了弟弟的房间里。房间中的另一个人则来回走动着，收集起散落在四处的废稿纸，然后走到壁炉前，悄无声息地静立了一会儿，忽而一扬手，将纸稿尽数丢入火中。火苗蜷曲着迅速攀附其上，顷刻之间便将一叠手稿吞噬成了灰烬。
做完这个惊人的动作之后，Makalaure平静地转身，扫了一眼突然显得空荡荡的地板，径自席地而坐。然后偏过头来，向兄长解释道：“好久没收拾了，总是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你也来啊。”
Maitimo走到他面前，缓缓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你应该休息了。”
Makalaure盯着他，“随便敲开一道门，你会发现大家都是醒着的。”
“但我很累了，Makalaure。”
“我知道，”他的弟弟用一种极度耐心的语气回答他，“所以我才不能放任你一个人继续折磨自己。”
“......你不明白。”
黑发精灵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看，这就是症结所在。你以为我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明白，但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也不能再做那个人了。”
笑容从Makalaure的嘴角无声滑落，就好像根本没有费力维持过一样，只留下一个让他的兄长感到陌生的表情。而他那双倒映着火光的眼睛也是陌生的，其中流淌着深邃而致密的金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坚硬和决然。
Maitimo仿佛被什么尖锐的物体狠狠扎了一下。
然后他明白了，那只是个假象。他们中还没有人能够真正地坚硬起来，尽管如此，柔弱已经不再被允许。第一家族中最年长的孩子隐约知道，这几年中发生的一切变故背后所隐藏的，是无数个难以挽回的错误，是双树之光也无法抵达的暗处，他自己已经陷入其中，而最不应该被卷入的不是他，也不是他其他的任何一个弟弟，而是Makalaure。因为Makalaure和他们都不同，这个精灵属于那些他负琴走过的山川和海洋，星空和白昼，属于他那间杂乱的屋子和浩瀚的思绪，唯独不属于他现在把自己放置到的地方。
Maitimo开口了，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问，“你准备好了？”
“准备？”Makalaure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突然流露出悲哀来，“我欠下的时间还不够多么？有多少次你希望我能站在你身边，而我却不在那里？”
他没有料到会得来这样的答复。
——是你自己太荒唐了。你既希望得到一个完美的次弟，又希望得到一个完美的Makalaure，你明知他不能同时做这两个人，你明知他势必要去选择。
而他已然做出了那个选择。
“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你原本的样子了。”Makalaure发凉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眼眶，“如果可以，不要再拒绝我。”他畏缩了一下，那手指便马上离开了。
他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黑发精灵。Makalaure的脸色微微发白，上半身无意识地倾向温暖的那一侧，疲倦自眼角扩散开来，极淡的青黑色在眼底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原本挂在他唇边的叹息被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能做的是有限的，你能分担的也是有限的，你能明白吗？”
Makalaure垂下了视线，声音变得很轻，“......我明白。”
他们之间沉默了一阵不长不短的时间，期间只有炉火在单调地噼啪作响。Makalaure动了动嘴唇，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这样就可以了吗？”Maitimo问。
“......已经足够了。”
Maitimo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顺带着也把Makalaure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离下个双树交辉还有段时间，再不去休息就来不及了。”
Makalaure没有再反驳，向他道了一声晚安。
监督着弟弟Makalaure安安稳稳地躺下以后，他转身准备轻手轻脚地离开这里，而倦意正在这个时候找上了他，抽干他仅存的力气，连脚下坚实的地面也变软，塌陷，在未知的液体之上漂浮。
于是最后，他靠进了Makalaure唯一一把有靠背的椅子，全身都松弛下来。火焰燃烧的声音愈来愈轻柔，逐渐地在他昏然的意识里沉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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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itimo！Maitimo！！”
只比床头柜高出一点点的小精灵使劲摇晃着兄长的手臂，想要把他从被窝里面拖出来。
“快呀，Maitimo！他们来了！”
“.....谁来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弟弟在说什么。
“庆典队伍呀！”
庆典队伍......庆典！
他猛地从床垫上弹坐起来，吓得小精灵缩回手跑开，绕到床的另一头眨着眼睛看他穿衣。他不禁莞尔——这孩子的眼睛里有光，那种Feanaro愿意用一年的废寝忘食交换的光。
但你是独一无二的，小家伙。他默想着，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Maitimo！你在笑！”
孩子的语气天生便具有奇妙的感染力，能将微笑牵引成开怀的大笑。他跳下床，把年幼的弟弟高高抱了起来，小精灵惊呼了一声，双手抓住了兄长绸缎一样的长发里。
“走吧，我们要晚了！”
一串碎金般的笑声遗落在长廊上，融化进Laurelin铺天盖地的光芒里。不远处的街道中央，头戴花环、手持圆号的庆典队伍昂首迈进，掀起了盛大的欢呼浪潮。
......
“Maitimo？”
他听到有人轻声呼唤自己，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到。窗帘应该是被拢到了两侧，光线带着热度洒在脸上，把对睡眠的依恋逼到角落，尽管那一丁点负隅顽抗的睡意依然把他的上下眼皮紧紧粘在一起。
他本能地抗拒着睁眼的动作。他想要留在那条永远走不完的长廊上，但是长廊和孩子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唯有他一个人站在辽阔的、迷离的世界里，挣扎在梦境和现实的边缘。
那个孩子已经回到属于他自己的时空中去了，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一切都不复存在，只剩下三个不断重复的音节：
Maitimo...Maitimo...Maitimo？
他不堪其扰地睁开眼睛，拍掉了一只凑到面前的手，自己被那记清脆的响声惊醒了一大半。
Makalaure坐在床头无奈地望着他。
“......抱歉。”他发觉自己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午。你刚好错过了午餐。”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一阵汹涌的眩晕险些又把他拽回了枕头里。直到Makalaure递出手拉了他一把，他才完完全全地坐了起来。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正坐在Makalaure的床上。想必是睡熟以后被挪了过来，他竟一点不知道。
“还记得上一次吗？”他听到弟弟这样问，尾音有些微的上扬。
他茫然地反应了一会儿，蓦地，似乎想起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个点到即止的笑，没有扩散成欢畅，只是轻盈地停驻在了嘴角。
在随后而来的舒适静默里，他低声说：
“我都觉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
此时Makalaure已经转过身去，浓密的黑发遮挡住了表情，让Maitimo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想要扳过他的脸，问他现在正想些什么。他今天穿着一件宽松多褶的薄衫，面向窗外，站得挺拔，全身仿佛都被Laurelin半透明的光亮浸透了。Maitimo眨了眨眼睛，那光线就又变回了普通的样子。
Makalaure很快就从窗前回来了，他没有说话，而是神色凝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闪耀的物件，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庄重姿态交给兄长。
“你还睡着的时候Atar离开这里去北方的山脉了。临走前，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Maitimo低下头，接过那枚沉甸甸的戒指。
“戴上吧。他让你戴上。”
金属指环划过皮肤，在一个正合适的位置安顿好，留下一片冰凉的触感。Maitimo近乎惊叹地盯着由红宝石切割而成的戒面，尽管日夜看见Feanaro佩戴它，他却从未记得这枚戒指本身可以美得如此惊心动魄，仿佛有瞬息万变的火焰奔流其中——任何宝石佩戴在Feanaro身上都会黯淡几分，那三颗举世闻名的宝石是唯一的例外。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垂下了。
“Atar有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Makalaure答道，而后又谨慎地补上一句，“不过他没有带走Silmaril，应该不会离开太久。”
Maitimo轻轻摩挲着父亲的戒指，陷入了深思。很久之后，他似乎下定了一个决心，问弟弟：
“你想不想再去看看Silmaril？”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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